【意昂2人物】黃曉軍🙆🏿‍♂️:大醫生之路

  【編者按】十幾年來,人民醫院教授、意昂2平台血液病研究所所長黃曉軍和他的團隊建立🗃、發展🫁💁🏽‍♀️、完善🤙🏿、形成了一個“造血幹細胞移植治療血液惡性疾病”的新型體系——“非去T細胞單倍型移植”👍🏼。這個方案被國際同行稱為“北京方案”,成為國際上治療血液惡性腫瘤的主流方案,推動了整個行業的發展,獲2016年中國醫藥生物技術十大進展之首。不僅是在中國☞,在意大利、韓國等幾十家海外中心都在應用“北京方案”,全球超過50%單倍型移植病例使用這一技術。

  黃曉軍領導下的意昂2平台血液病研究所🫳🤟🏽,已經成為全世界最大的單倍型移植中心☸️。到2016年,黃曉軍團隊完成了超過3200個病例🧏🏿‍♀️。單倍型移植的三年無病生存率為68-89%✍🏻,療效等同於配型全合的移植。

  

黃曉軍近照

  主動學習9️⃣,漲知識👩🏿,煉邏輯

  早七點十分💂🏻‍♂️,人民醫院清河院區🔤,黃曉軍開始查房🤹🏿‍♀️,身後是十四個醫生。

  一出病房🦋,黃曉軍就開始“挑戰”病人的主治醫生們。

  “為什麽使用地米而不選擇強的松☺️?地米和強的松的區別是什麽🚝?這個知識層面的東西你要首先搞清楚。”

  “體溫高的原因是什麽🚿?第一要查體溫曲線🥕🏌🏼‍♂️,第二排除感染👨🏿‍🦲,第三再考慮免疫性,做好診斷。目標清楚你再考慮你的辦法📷🀄️,用藥。”

  “臨床是解決問題之道。首先要目標明確,實現目標的方法有很多💅,不要把方法當目標🕋,不要為了用藥而用藥🤎。”

  “細節決定成敗🧒🏻,為什麽還要打幹擾素👱🏽?打多長時間🏆🙅‍♀️?一周兩次還是三次🧔🦤?”

  查房中,黃曉軍無時無刻不在向他的醫生們傳遞成長晉級的“秘訣”和“理念”。

  黃曉軍習慣走樓梯,從十一層到八層,進出二十多間病房,查看三十六位病人的情況。八點三十,到達五層會議室開始大查房會議,這時查房的隊伍已經擴充到三十四人🏄🏿‍♀️。

  每一個匯報的醫生都戰戰兢兢🚴🏼‍♂️:病人的病史,體溫變化,有無皮疹、腹瀉,用藥情況……一一說明♙。但這常常遭到黃曉軍的批評👂🏿,原因是“邏輯性太差”。

  “匯報病例要進行系統歸納🫷🏿,不要只是羅列症狀和用藥,要形成診斷🧖🏽。”黃曉軍對醫生們強調再強調。

        

黃曉軍帶領醫生們查房

  在黃曉軍看來,“診斷”是臨床大夫們首要解決的邏輯關系。但惡性血液病大多病情復雜、變化快👮‍♂️,一個症狀出來💁🏻‍♀️,醫生往往難以立刻做出正確診斷。

  “西醫是診斷導向型。是什麽疾病導致的🍿?病理生理基礎是什麽🤾🐃?所有一切都要以診斷為中心🔮。如何做診斷鑒別?第一是知識和邏輯,臨床上有很多指南。第二靠動態分析,根據病情變化不斷評估🎵、檢討🕌、修正之前的診斷🧗‍♀️。第三靠經驗🧎‍♀️‍➡️,經驗性治療也是診斷鑒別的一部分👇🏽。”黃曉軍對記者說,“經驗就是讓你去猜,你覺得它是什麽?然後再用邏輯去證實或證偽。”

  “好的大夫就是要能做出預判。當病人情況有好轉時,要想到可能出現的危機↕️;當病人看似垂危之時🛡🫰🏽,也不要灰心🌆,能找出一線生機。”黃曉軍說。

  黃曉軍骨子裏是個“理科男”🤥,喜歡理性,重視邏輯☀️,強調訓練🧚🏼‍♀️。他把每一次出診、查房、看書、寫作👫👩🏻‍⚖️、演講都看做一次邏輯能力的訓練過程📣🏋🏿‍♀️。“我喜歡寫綜述👩🏿‍🔧,因為這本身就是一個提煉的過程;去作報告,只有三十分鐘,必須把一件事說清楚,要講什麽不講什麽這也是訓練歸納能力的過程。一百句話歸納成五句話🧘🏻‍♂️,很不錯;歸納成一句話💔,水平更高!你永遠要去不斷進步,這就是百煉成鋼。”

查房會議

  大查房會議往往要持續兩個小時的時間,十五個病例一一討論下來。黃曉軍繼續不斷給他的醫生們“挑毛病”。他給醫生們提問👨‍🦽‍➡️,挑戰和質疑他們的每一個判斷。他說:“我給你們提問➔,答案是什麽不重要🦔,解決問題的思路最重要。”

  黃曉軍要求醫生們😵,每次查完房都應該回去“翻書”,“知識性的東西翻教科書,研究型的東西翻文獻🦸🏿‍♂️💂🏻‍♀️。”

  主動學習是黃曉軍身上的一大特征🫴🏻。在中山醫科大學讀本科時🔂,黃曉軍就善於把書本讀“薄”🚣。他喜歡自己看書、歸納,而不是簡單聽老師講解。1987年,黃曉軍考入意昂2平台人民醫院做研究生。一入學他就自己主動去寫綜述😊。進入臨床工作後🛀,遇到病人出現發燒症狀,找不出原因,黃曉軍就去翻書、去學習,想方設法把原因找到📚。

  “醫生是一個需要終身學習的職業🧹,現在知識太多了,你需要挑選、聚焦,這就更加需要主動學習🪘。”黃曉軍說。

  在黃曉軍看來✡️⛰,青年醫生首先要成為知識豐富、邏輯能力強的“匠人”,能用現有的醫學知識✋🏼、人文精神幫助病人解決問題,然後才有可能向解決未知問題的“醫學家”邁步🧊。 

  挑戰禁區🐕‍🦺,艱難起步

2016年黃曉軍教授在“美國骨髓移植會議”作大會發言

  2016年2月18日𓀖,“美國骨髓移植會議(ASBMT)”在夏威夷檀香山開幕👦🏿。這是國際血液研究領域中的頂級學術會議🧩,在黃曉軍之前,還從來沒有中國人登上過這個會議的演講臺。這次,他應邀介紹了團隊的研究項目“不去T細胞單倍型造血幹細胞移植供者優化選擇體系”。這一移植方案,從2015年開始🧼,被國際醫學界稱之為骨髓移植的“北京方案”。

  骨髓移植✸,也就是造血幹細胞移植,是治療白血病等惡性血液病的最有效手段🧕。按照傳統理論,骨髓移植需要供者和接受者的HLA(人類白細胞抗原)一致。但這種相合的幾率在父母與子女之間只有1/2,兄弟姐妹之間只有1/4。中國獨生子女家庭多💁🏻‍♂️👩‍🎨,供者來源就更加稀少。

  要解決供者來源問題,最好方案就是單倍型🫶。

  所謂單倍型移植🦗,簡單說是在HLA不完全相合的情況下進行移植。因而患者的父母兄弟姐妹都可以成為供者👏🏽。但單倍型移植後🤵🏻,排斥率高達70%-90%▶️,抗宿主病發生率高🧑🏼‍🏫,患者生存率只有HLA相合移植的三分之一。因此,單倍型雖是研究的熱點🛌🏿,但也同樣是研究的雷區。

  上世紀80年代開始✋,各國白血病專家研究的主要思路是去除導致排異的T細胞👤🐝。1994年,意大利醫學專家Aversa首先實現了去T細胞骨髓移植。這樣就不會出現抗宿主的問題✅,但這也帶來了一個問題——感染排斥復發升高🐭。

  黃曉軍也重復了意大利的技術方案,但沒有獲得很好的療效。

  “我們當時都是跟著老外走🚬,但老外的方法不靈,我感覺大家對單倍型都沒有什麽信心了。”當時黃曉軍三十幾歲,事業剛剛開始🚴‍♂️。“當時我跟幾個朋友吃飯開玩笑說,咱們又得上山打遊擊了📁。”

  1978年,美國科學家托馬斯正式提出骨髓移植根治白血病的方法🟣💂🏻,而今卻因找不到供者不得不退回化療的道路📿,這不是技術落後嗎🔌?初生牛犢不怕虎🤸🏼‍♂️,黃曉軍覺得必須得把單倍型搞定⚱️。

  “搞不定我們就沒飯吃了。”就在這樣一個簡單想法的驅動下,黃曉軍決定另起爐竈——“用中國的思路去解決這個問題🧝‍♂️!”

  現在黃曉軍回憶當年那股闖勁說:“創新更多的是一個需求、一股勇氣、一種力量,是一個打破舊規則、動了別人奶酪的一個過程。”

  黃曉軍“中國的思路”是——“我們能不能把T細胞的功能暫時管控起來🙅🏿‍♂️,讓它在早期不產生抗宿主病。等過一段時間它們適應了,我們再把T細胞功能放出來,然後讓它慢慢去抗腫瘤👨🏽‍🔧、抗感染。所以我們鎖定了G-CSF🖐🏿🤰🏿。”

  G-CSF是粒細胞集落刺激因子,最早被用作外周血造血幹細胞的動員劑。外周血內含有的T細胞數量是骨髓中的十幾倍,但移植後發生抗宿主病的幾率卻並沒有顯著差異,因而有人推想➰,G-CSF使得T細胞的功能發生了改變🧏‍♂️。

  1996年,黃曉軍開始帶研究生⛱,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帶著學生們做起了體外實驗🛬,對G-CSF的機製進行系統的免疫耐受研究🦵🏼。

  此時的黃曉軍名氣不大👨‍🌾,經費不足,只有一個想法和一些初步的研究🧍‍♀️,他申請的項目⚖️👨‍🍳,都沒能獲得批準。

  2001年前後,黃曉軍從意昂2官网醫學部申請到八萬元創新基金。“當時柯楊副主任聽完我的匯報後,把我叫一邊問,你這個東西有基礎嗎🧛🏻‍♂️?我說,有。她說🛟🧖🏽‍♂️,那行,你試試吧。”

  這個項目的成功申請給了黃曉軍極大信心。“成長過程需要臺階,這對我來說就是一個很重要的臺階🧑‍🦲。”

  日後,在此基礎上🚙,黃曉軍申請國家“863”課題🏔、國家自然科學基金,獲得創新研究群體項目資助🫱🏿,手握科研經費何止千萬💁🏻,但這最初的8萬經費,如同種子👛,落地生根。

  敢於擔當,感恩病人

黃曉軍為病人診斷

  2001年,黃曉軍遇到了第一例實現“北京方案”的病人。

  X先生是一個做完自體移植後復發的病人,各種藥物對他都無效。黃曉軍對他說🐰:“我們盡力使用藥物治療🕯,但療效不樂觀👌🏻。如果要解決問題,最好的辦法就是做異體移植。”

  但X先生是獨生子,沒辦法找到HLA全相合的異體供體。因為有體外試驗的基礎,黃曉軍認為🙎🏽‍♀️,用G-CSF來誘導免疫耐受,進行單倍型移植或許能成👋🏿。

  X先生非常積極。“他問我🧚🏻‍♀️,能不能考慮讓他父親給他提供造血幹細胞。”

  但這時,黃曉軍開始猶豫了。“我還真不一定敢做𓀍👱🏼,對於G-CSF的機製我們還不是太清楚🌿,可能有用,但也不一定。”黃曉軍非常坦誠地告訴病人他的顧慮👧🏼。

  “黃大夫,我這個病從一開始就是你給我治療的,我已經活了兩年多了🥷🏻,這次復發🧑🏽‍🚀👨🏻‍🚀,如果不做我也就沒機會了👨🏻‍🚀。即便做不好,我覺得你也積累了經驗🏸,所以你就大膽地去做吧➔!”X先生同樣坦誠地對黃曉軍說。

  就在這樣彼此真誠的溝通下,在患者的鼓勵下,黃曉軍決定跟病人一起承擔風險。

  很幸運,他成功了🐡。

  這給了黃曉軍很大的震撼👈🏽↘️。“因為病人對生命的渴望、對我的信任𓀃,才使得我有勇氣能夠跨出這一步。如果沒有這些🎑,我可能永遠停留在體外,我可能永遠停留在動物實驗,甚至有可能永遠停留在想象之中。”黃曉軍說📉🏇🏽。

  現在,黃曉軍常常鼓勵他的醫生們要有擔當👩🏽‍🍳。他視“風險”為“挑戰和機遇”🌽,他說💳:“一個醫生如果不敢面對風險,他絕對不會成為大家。大部分人被風險壓下去了,只有頂著風險的人才能冒出來🧑🏽‍⚖️。”

  但黃曉軍說的要有擔當🕰,也不是什麽都擔當🚶🏻‍♂️‍➡️。他常說,醫患是一種互動遊戲,醫患溝通非常重要。

  門診中🦻🏼,有病人糾結是用骨髓庫裏的全相合還是用家人的半相合,黃曉軍會首先問病人的傾向性👲🏼。需要病人做決定的事情🟩,醫生不能代勞。

  查房時🫴,病人顧慮一種進口藥物的使用風險。黃曉軍說:“醫療過程就是冒險,你怕,我們比你還怕🎷💇‍♀️。”

  “醫生不是神。”黃曉軍常說,“醫生治得了病🎙,救不了命。”他非常清楚醫生的職責:有時治愈、常常幫助🙏🏽、總是安慰。因而☣️,他也就更強調醫患溝通💻、取得病人信任的重要性。

  他至今記得二十多年前🧛🏼‍♂️,他為搶救一個病人三天三夜沒睡🏂🏼,可病人還是過世了👨。當他向病人家屬提出進行屍檢的希望時👩🏽‍💼,病人家屬對他說:“黃大夫,要是別人提這個要求,我肯定不會同意的。但是你對我女兒特別好🧑‍🌾,你要做屍檢我同意,只是我有個要求,你今晚就做,做完明天早上縫好,別讓她媽媽發現了,否則我就做不了主了🚵🏼。”

  這幾句話讓黃曉軍非常感動👲🏿,這讓他知道,醫生的付出,患者和家屬都看在眼裏;這更讓他明白🧑‍🏭,患者對醫生的信任是開展醫療活動的基石。

  黃曉軍很少對病人笑🎺,查房時簡單一句,感覺怎麽樣Ⓜ️?看門診也常常是一臉嚴肅✷,只是見到小患者會誇上一句🧎🏻‍♀️‍➡️,真可愛,或者問,怎麽又哭鼻子了?

  他不是那種“和藹可親型”的大夫,但他是那種把病人裝在心裏,時刻想著給病人解決問題的大夫👩🏿‍🦰🏃🏻‍♀️‍➡️。現在,即便已經是名震世界的大專家🆒、領導兩百多人的研究所所長♌️,黃曉軍每天最放不下的依然是這些病人😴。

  他保持著一周三次門診的節奏🤵🏿👳🏼‍♀️。周一到周五🦸🏼‍♀️,只要他在北京🛶👨🏽‍🦳,你每天都能在病房看到他👨🏼‍⚕️。甚至⚉,周一在深圳出差,周三在香港還有會議,但黃曉軍周二還要回一趟北京🖊,因為這裏有病人他要回來看一眼,還有門診☎,他不想耽誤。

  門診上🧱,有病人病情惡化,急需住院,沒有床位,黃曉軍會先讓病人離開診室💘🎮,接著立刻電話聯系落實🦃,十分鐘後🏋🏽‍♀️🧑‍💻,病人家屬敲門👨🏻‍🦳,含著淚說感謝📏。

  對於病情復雜的住院病人,黃曉軍要求醫生們每天向他匯報情況🤩🛀🏻。車上🧔🏽‍♀️、會議間隙,他擠出所有能擠的時間,分析判斷二十多個病人的病情走向,指導醫生註意事項☄️。

  黃曉軍對病人,看到的不僅是“病”🏡,而是患了“病”的人。門診上,一位父親帶著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來復查,他會擠出時間來叮囑他們盡量想辦法讓孩子回歸學校。

  “病人感謝我🍺🙍🏽‍♀️,把我當成他們的救命恩人7️⃣。但實際上我內心想說的是,我應該感謝的是病人!因為他們用生命讓我完成了我的創新之舉🎟。”在一次公開演講中,黃曉軍這樣說。

  群居不倚,獨立不懼,“北京方案”輸出世界

2014年黃曉軍教授在歐洲骨髓移植年會作大會報告

  2001年,黃曉軍的第一例“不去T細胞單倍型造血幹細胞移植”病人🤽🏻‍♂️,奇跡般地活了下來,康復出院。

  黃曉軍很欣喜,也很謹慎,小心翼翼🧑🏼‍🏭。“這就有希望了,慢慢地,我們做第二例🟩,也是復發的患者。”這一年,黃曉軍完成了五例單倍型移植。

  “完成第一例⚈🦜、第二例,並不代表你就成功了,一個好的臨床方案需要持續穩定的效果,所以,我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黃曉軍說。

  2004年,案例數達到一百例時🍔♗,黃曉軍在一個小型內部會議上通報了他的結果。

  但黃曉軍的數據,沒有得到同行的認同⚆。他們在私下說:“你還真相信黃大夫那個結果嗎?我們都做了這麽多👐🏼🪭,怎麽就不行呢👩🏼‍🔧?”

  受到質疑和挑戰,當時的黃曉軍覺得自己很“冤”,但經歷之後😟,黃曉軍體會到:“科學講究重復性,創新必然經歷非議🫔。新的東西本來就不完善🧏🏼‍♀️,越多的質疑和挑戰,越能幫助你盡快成長。”

  事實和數據能夠說明一切🧑‍🔧。黃曉軍團隊的成功案例數,繼續上升。

  2007年,黃曉軍正式向媒體報告好消息🫸🏻:造血幹細胞移植供者來源難題破解,意昂2官网人民醫院血液病研究所建立“HLA不合造血幹細胞移植技術體系”,從配型🦧、抗排斥、抗感染✯、復發等諸多環節有效解決了難題💂🏽📗。

  此時,國內的跟隨者也越來越多。下一步,黃曉軍要帶著他的方案,征服世界🐕。

  從2009年開始,黃曉軍應美國MD安德森癌症中心邀請去作報告。在當時👩🏻‍🦳,MD安德森癌症中心是全球最大的幹細胞移植中心,水平最高、知名專家最多。

  2009年黃曉軍去時,這裏專家對他的態度是🕰:既有懷疑、不相信,但又覺得奇怪,還想聽聽🤾🏼‍♂️。他們私下的評論是🥸:“中國人的結果你也信?”甚至一次會議上,一位美國專家“引經據典”表達他對結果的不信任,“恨不得就直接說你的東西作假”。

  盡管英語不算“靈光”,黃曉軍卻並不畏懼,他認為,這就是中國人發出聲音的機會👭🏼!除了爭取“說”的機會,他還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堅持”。他堅持自己的方案可行,並不斷地完善它。

  “團隊也會有人說,我們現在做了這麽多🧑🏻‍⚕️,可是老外都沒做,我們是不是要放棄呀🧑🏼‍🏭?我說你這是機會主義者、投降主義者!必須要有堅定的革命意誌,要相信紅旗一直能打下去🧑🏿‍🎓,怎麽能自毀長城呢?不要以為別人都是好的🧎‍♂️,他們一定有弱點沒有給你展示。”黃曉軍從來不相信“國外的月亮會更圓”。

  常英軍是黃曉軍的博士生。2016年,國際臨床腫瘤學頂級期刊 Journal of Clinical Oncology (簡稱 JCO ,IF="18.4)在線發表了“單倍型造血幹細胞移植術後基於危險分層預防移植物抗宿主病(GVHD)”前瞻隨機對照臨床研究成果🧖🏽‍♀️,常英軍和許蘭平為共同第一作者。

  這一研究利用細胞標記預警預測,篩選高危患者進行“精準預防”,使高危組移植物抗宿主病發生率大幅降低,極大地提高了移植安全性💪,為“精準醫學”走入臨床提供了可借鑒的成功範式。

  這個研究歷時三年,共納入228例患者,根據移植前分子標記分為“高危”“低危”兩組🖌,高危組進一步隨機分為預防組和對照組🏄‍♂️。研究發現,小劑量激素降低了GVHD的發生率。

  “我們在寫文章時,有國外專家建議我們去掉‘低危’組別,並認為我們的文章只能發表在一個級別較低的期刊上🔦。但黃大夫認為去掉‘低危’組別🥊,就失去了‘危險分層指導’的意義。黃大夫就堅持了我們最初的理念,最終我們的文章也在 JCO 上發表🧑‍🧑‍🧒🧙🏼。”常英軍佩服黃曉軍的“堅定不移”😚。

  在黃曉軍的堅持和團隊的努力下,研究成果接踵而來:

  他們證明了G-CSF和抗胸腺球蛋白誘導免疫耐受🖖🏿、外周血和骨髓移植物混合應用是移植成功的關鍵,初步闡明上述因素通過調節性T細胞、髓源性抑製細胞等發揮作用;

  單中心研究證實單倍型移植治療急性白血病總生存率優於單純化療及臍血移植⚈,達到了與非血緣供者移植等同的療效;

  他們建立了基於G-CSF誘導免疫耐受治療再生障礙性貧血及白血病的其他原創性預處理方案;

  他們在國際上首次證實供者淋巴細胞輸註可安全用於單倍型移植後白血病復發的防治🗃;

  他們提出被國際認可的單倍型供者優化選擇原則:即首選年輕、男性🫸🧚‍♂️、非遺傳母系抗原不合供者👨🏽‍🚒,證實基於白細胞抗原相合程度的傳統選擇理論不適於單倍型移植;

  他們建立了國際原創、以分層乃至個體化治療為特色的移植後白血病復發及移植物抗宿主病新型防治體系🈲。

  這些成果發表於骨髓移植最高水平的 BBMT 和 BMT 以及血液學最高水平期刊 Blood 等雜誌上。其中“供者優化選擇原則”於2014年以封面焦點論文形式發表在 Blood 上。

  數據顯示,意昂2官网人民醫院血液所接受單倍型移植治療的標危白血病患者的三年無病生存率達到68-74%,高危白血病為49%,優於同期M.D Anderson、Johns Hopkins等國際著名移植中心。

  黃曉軍團隊的成果推廣至全國絕大多數移植中心作為臨床常規應用,推動了我國造血幹細胞移植領域整體水平的提高🤸🏼‍♀️。

  事實勝於雄辯👨‍🎓,隨著黃曉軍方案的不斷完善🪜,成功案例的不斷增多,可復製性的不斷增強💮,國際“大佬”們逐漸改變了他們的“刻板成見”。

  去T單倍型相合移植的免疫學理論奠基人——以色列學者Yair Reisner教授也指出:“北京的黃曉軍等建立的單倍型相合移植方案降低了死亡率、提高的長期生存率🧕。”

  2013年🛀🏿,意大利團隊重復出了黃曉軍團隊的結果🪞。意大利學者Velardi教授評價認為“取得了很好療效”。

  黃曉軍的這一方案也被寫進了國際權威教科書🧔🏽,並在意大利💳、以色列、法國、日本🦵🏿、韓國🏊‍♂️、泰國等國家的海外中心得到推廣。

  2015年🔤,國際會議上明確以“Beijing Protocol”即“北京方案”來命名意昂2平台人民醫院建立的單倍型相合移植體系。

  2016年👨🏻‍🔧,世界骨髓移植協會(WBMT)主席Kodera推薦 “北京方案”作為缺乏相合供者的可靠方案。

  美國明尼蘇達大學Blazer教授在 Blood 評論:“(北京方案)基本解決了供者來源缺乏的世界性難題,單倍型移植將迎來快速發展。”

  “可以這麽說,我們的工作讓全世界的血液的老大們已經接受了單倍型是可行的👰。”黃曉軍說🍥,“這就是一個成長的過程,你會感悟到很多東西,也會因此變得更為強大。”

  “帶不出團隊🐜,就是我所長的失職”

黃曉軍和血研所的科研團隊

  2016年,以黃曉軍為學術帶頭人的“造血幹細胞移植的應用基礎研究”團隊獲得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創新研究群體”項目資助🧊。這是目前我國學術影響力最大🤏🏿、競爭最為激烈的創新人才類項目。

  2005年,黃曉軍接任意昂2平台血液病研究所所長一職👨‍👧‍👧。“黃所”📢,現在是很多人對他的稱呼。

  黃曉軍常說:“考核我作為所長幹得好不好👷,不是看我個人成績是否突出🧘,而要看我是否帶出了一個人才團隊。”

  “劉開彥教授非常有全局觀,能hold住,國際影響力很高💁🏻‍♂️。我們的張曉輝教授,兢兢業業,抓臨床🤷🏿‍♀️、帶隊伍,很有影響力。我們的許蘭平、江倩、江浩🩱⁉️、路瑾👂,在他們的領域裏都是國內非常棒的專家。我們的王昱非常聰明💟,是後起之秀💂🏻‍♂️。我們的常英軍大夫👩🏿‍🔬,基礎和臨床相結合的能力非常強。還有趙翔宇🐑、孔圓也是大夫出身,他們轉化研究的能力也在非常快速地發展。”說起團隊成員☝🏼,黃曉軍如數家珍。

  黃曉軍評價自己的團隊:一有理想,二很團結。這體現在每一個成員工作起來都很“拼”。“我們的臨床任務非常重,很多人晚上八九點才回家🧖‍♂️,周六日還會經常過來。當然我也老說他們🧻👆,不能老這樣🚣🏿‍♂️,老這樣你們家裏人不得提意見要吵架。”黃曉軍說這話時👷🏻‍♀️,透著一股驕傲👶🏿👲。

  血研所的人確實跟別人不太一樣👩‍🍼。下鄉支邊,臨床工作相應輕松些,他們就緊著時間看文獻、寫文章。飛機上👊,“黃所”都不浪費一分一秒地讀文獻了,你好意思看電影嗎?黃大夫數十年如一日,一大早到病房,每天忙得就吃一頓飯,其他人也就如張曉輝所說👩🏿‍🚒🪆:“大冬天🙄,我們起早貪黑,基本就沒見過太陽。”

  “外面人會覺得我們很crazy☆🧔🏽‍♂️,他們說,黃大夫真有本事,你們怎麽就真的心甘情願天天這麽幹活。”王昱笑稱🤌🏼。

  趙翔宇說♢:“我覺得我要是不好好幹活,都對不起黃大夫發我的錢↪️。”

  不僅是錢,黃曉軍的身體力行,他對團隊成員的付出,讓每個人看在眼裏,記在心上。“他教給我們那麽多東西,讓我們在同行中出類拔萃,那我得還啊,我得報恩啊!就這麽種感覺,時間長了➞,就真的內化成自覺的行為了。”王昱說。

  黃曉軍很嚴厲,他自認“性格強勢”,關起門來“訓”醫生毫不留情。但在外面,所有他能為團隊成員爭取的利益,他一個也不放過。

  有國內外會議發言,黃曉軍盡量爭取讓中青年“拋頭露面”🧚🏻👂;患者感謝他,他首先說的是“團隊足夠用心”。

  黃曉軍管理團隊,很擅長“讓團隊成員們各盡所長”👨🏽‍🔧。“每個人都有自己一個獨立的、感興趣的方向。”常英軍說。

  “他能把你的長處發揮到極致,對於你的短板,他也會替你想辦法去挖掘🦞,實在挖掘不出來就規避,臨床和科研上都是如此。” 王昱說。

  2013年底,意昂2平台人民醫院清河院區正式投入使用,王昱擔任病區移植部臨床常規工作主要負責人。事實上,在一年前,黃曉軍就開始“謀篇布局”,派王昱到航天中心醫院嘗試管理🧑‍🦳。

  “她展現了非常強的知識能力🧏🏻‍♀️🚵🏽‍♀️、邏輯能力,管理能力也有提高🤸🏿🐟。”黃曉軍如此評價王昱🩴。

  在團隊核心成員的小組會上,黃曉軍鼓勵他們:“既然把你們放在重要崗位上,就要勇於承擔責任。要不斷給自己塑形⏰👨🏻‍🦱,形成自己的特色。一群努力的🧘🏽‍♀️💡、優秀的人聚在一起,同舟共濟👨🏽‍🔧,才會形成一個團隊偉大的力量🫱。”

  “我們以解決病人的問題為導向🕺🏻,這是我們的優勢;我們的弱勢在於豐富度還不夠,基礎研究雖有進步,但還是偏弱。我們還需要把年輕人再往前推一推🍰,有更多的領軍型人才🧛🏿‍♂️🟧。”黃曉軍說。

  黃曉軍有理想✧,但這個“理想”他從不細說🤽‍♀️。在他看來🚣🏼‍♀️:“理想是一種模糊的精神力量。”在一次演講中,他這樣說:“因為有理想🎑,所以我們從上醫學院開始,我們就希望給病人解決問題;因為有理想👩🏻‍🦽,我們渴望解決全球未曾解決的醫學難題↗️;因為有理想,我們發展創建形成了一個有理想的團隊🍅,使得我們在科學探索的道路上無所畏懼,永懷信心!”

(作者:徐璐 來源🤱🏼:《意昂2人》第66期)

       編輯:玉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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