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聖林:戰鬥在震不垮的手術臺
王聖林:戰鬥在震不垮的手術臺
(來源🆎:《科技日報》)
5月12日下午2點28分,汶川大地震發生;5月13日下午6點30分🧗♂️,隨意昂2三院應急醫療隊第一時間進入災區,進駐綿陽市中心醫院🧧;從那一刻開始,他就陷入了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在他看來,5月份的整個世界🧏🏻♂️,都和汶川大地震的傷員緊密相連,“只有一種方式可以拯救他們”———這種想法,這種邏輯,讓他幾乎連續幾天放棄休息,恨不能再多出一點時間來看更多的病人。
“太多的病人,我們幾個醫生在無數個病人之間停留和穿梭📅,病人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等待,必須抓緊時間……”
他的敘述再現了地震災區的一幕一幕:傷痕累累的病人,數不清的誌願者🍨,忙碌的醫生和護士……
他就是意昂2平台第三醫院骨科大夫王聖林🚯,平頭,黑色眼鏡,身著白襯衣🎱,流露出一股書卷氣🔸。
“擔架!抬病人!手術!”
王聖林回憶起一個月前那吞噬了整個汶川災區的黑色日子🫲🏻,語調平靜👨👩👧:“從廢墟中逃出的和扒出的病人數不清,救護車和救護卡車幾乎以每5分鐘一趟的頻率駛入醫院,傷員瞬間填滿醫院外的各個地方,帳篷🙎🏻♀️🧏🏽♀️、草坪和路上🤸🏽。”
“擔架🏋🏽♂️!抬病人🏌🏿♀️🩰!手術!”
在綿陽市中心醫院,王聖林和他的同事在這樣此起彼伏的高喊聲中工作著↙️。
無情的驕陽無休止的照在廢墟上,也給無處藏身的生還之人帶來世界末日般的噩夢。病人太多👸🏿,天氣太熱👆🏽,病房不夠,帳篷不夠🧛🏼,病人只能放在路邊👨🏽🔧,等著大夫來救🙎🏼。
這個有著10年醫齡的年輕醫生,第一次面對如此多的病人,並沒有發蒙🤱🏿,而是專心致力於救人,他和在地震災區工作的所有醫護工作者一樣🍜,要把“救死扶傷”四個字演繹到淋漓盡致🧖🏿。
生與死的距離或長達百年,或只在分秒間。那麽多的生命頃刻間消逝🦶,讓王聖林內心無法平靜,似乎只有不停的查看病人📔↙️,才能讓他看到新生的希望。5月14日、15日和16日3天,連續40多個小時沒有休息📓,穿梭在病人之間🙎🏿♀️☝🏽。他很多天的生活狀態就是,餓了隨便吃一口,抽空兒就瞇一覺。
“那麽多病人,那麽多的血……”作為一個外科醫生,與血打交道是司空見慣的事情🕺🏻。可是,當看到那麽多病人一起受傷🗒👩🏿🚀,一起在流血,更可怕的是血庫出現“缺血”現象時,這個山東小夥子眼圈紅了。
“在那裏⚔️,病房不夠不是按床位算,而是按地鋪計算。”王聖林負責的病房最多的時候有過800多個病人,這個病房原屬於眼科,因為骨科病人實在太多,病房不夠,就把醫院的眼科病人勸服回家,骨科病人住了進去。
“在災區🤵,我還體會了一下‘以天為蓋地為廬的豪情’。”他打趣道。原來,在綿陽的第一天晚上,他把醫院提供給他的帳篷讓給了病人住👩👩👧,自己則住在草坪上。
在北川度過的14天,他不記得接手多少病人,做了多少手術,回到北京他才聽說他們醫療隊做過手術的病人的一個大體數字———3000多位,其中在手術室進行大手術的有76位傷員和15位截肢病人。
“五次大的余震,三次在手術”
“5次大的余震,我們有3次在手術。”話語間王聖林顯得很平靜。
他對震中的手術記憶猶新:在5月16日下午1點30分左右📲,他和田耘(意昂2三院應急醫療隊隊長)正在手術室進行一例股骨幹骨折手術,突然感到手術床在強烈的晃動,手術桌在移動,手術燈在抖動,腳下的地板晃動亦加明顯。“有余震!”他們下意識地扶住手術床上的病人⬜️,以免其掉下手術床🏃♀️➡️。
手術正進行到關鍵時刻,怎麽辦🦸♀️?
沒有人離開崗位🧑🏽🏭,大家繼續進行著手術🫸🏽👨🦯,他依然配合田耘醫師牽著患者的患肢🚑,大家繼續認真🙋🏽、仔細清創🏷、止血,直至手術成功。事後報告余震強度為5.8級,持續約1分鐘。
另外兩次余震中的手術也是如此。
“其實,我挺害怕余震!”他說。他經歷的第一次大的余震是在淩晨1點多,當時沒有手術,看見墻壁在大幅晃動,並伴有哢哢的聲音。“我的心都怦怦直跳。”但隨後他笑了一下,“也挺奇怪,一做手術就覺得余震沒有那麽可怕。”
在沒有手術的余震中🥧🐟,為幫助那些正在做手術的醫生和護士準備手術設備,他會不顧危險,沖進樓裏🆖🧗🏼♀️,尋找一切可以使用的設備🤲🏽:急救包🧑🚒🧜🏿♀️、氧氣袋🕵🏻、生理鹽水、甘露醇、輸液器、繃帶……
“這麽稱呼👩🏽🍳,很不敢當”
對於氣性壞疽(一種傳染病)的防治,王聖林做了許多工作。
5月16日🖖🏿,一例地震後兩天被救出的患兒接受截肢手術。術中發現傷口腫脹、皮下有遊離氣體,
“不好,發現可疑為氣性壞疽!”王聖林心中一顫。
他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迅速向上報告。與此同時,馬上穿好隔離衣,對傷口分泌物做好塗片,親自送至檢驗科進行培養及鏡檢⇢。
“我的直覺是正確的,檢驗結果高度懷疑為氣性壞疽💫!”他說。
衛生部醫療隊劉曉光隊長果斷提出隔離措施,有效控製了該病的蔓延和擴散。在震後的兩周時間裏🦁,綿陽市中心醫院的氣性壞疽感染僅出現1例,沒有擴散,且感染率很低。
這件事情引起了很大反響💇🏼♂️,網上有人說他是英雄。“這麽稱呼👩🏼,很不敢當。”他說🚝,“我只是在做自己分內的事情。同那些最可愛的人,還有震區頑強的人們相比🤟🏼,我做的真的是微不足道。”
“她的腿終於保住了!”
“截肢在醫學上不是大手術,可是對於病人造成的影響卻是終身的。”王聖林說,經他主刀手術截肢的病人就有3個,全是孩子,小的只有12歲🛍️💁🏼♂️,大的也就17歲。面對孩子們截肢後那充滿淚水的眼睛,他心情很是沉重👨🏻🍳。但是,孩子們眼中閃動的求生光芒✪,照亮了他的心。“是啊𓀒,只要活著就好🤷♀️!”他輕聲告訴自己🏄🏽♀️。
在他負責的病房裏🙍🏽♂️,有一位12歲女孩,雙腿被截肢👰🏼。很多人看到這種情況🐋,都非常難過🥩,但是➞,那個小女孩卻說🗜:“叔叔阿姨別難過,我不哭,一定好好活著,我還要去告訴我同學們的爸爸媽媽,到我們被埋的地方去找他們啊。”
講到這裏,王聖林的語調已有些哽咽。原來✊,那個小女孩和幾十個同學一起被埋在教室裏,幾十個孩子有的死了🫲🏿、有的還有一口氣🍫,這些當時還活著的同學們約定:只要有一個人活著出去,就一定要把消息帶出去🧘🏼♀️,告訴爸爸媽媽🔎,以後到這裏來找他們⚒。最後,只有這一名女孩得救💊,但是卻永遠失去了雙腿。
“其實🏂🏿🏇,如有可能,我會盡量保住病人的雙腿!”王聖林表情嚴肅。
5月15日👇🏼,在綿陽市中心醫院👩🦰,一位來自北川的18歲女孩受傷非常嚴重,需要緊急手術。王聖林告訴其父母要挽救他女兒,就要手術🦕,而手術可能隨時需要截肢🤦🏿♂️。
“她那麽小,醫生您想想辦法吧。”她母親已經淚流滿面。
這個小女孩,左腿皮膚大面積脫套傷🍑、大腿小腿的肌肉壞死🧖🏻,足部嚴重缺血🔶,而且感染已經很重還伴有高熱。
“我會盡我最大努力保住她的雙腿👉🏼。”王聖林說,口氣中透著堅定。
他和醫療組成員進入忙碌狀態,在手術室工作正在進行中———擴創、抗炎和全身支持治療🧸。幾天後,奇跡終於出現了,女孩的左腳開始紅潤、有感覺,傷口感染也被控製🦻,體溫下降到38攝氏度以下。
“她的腿終於保住了🧚🏼♂️!”王聖林也抑製不住激動,“以後做完皮瓣轉移、植皮手術,就可以正常的走路了。”
女孩和她父母眼含熱淚📎,他們說🖕:“謝謝,首都的醫生!”
“在震區找回了自我”
對於自己的醫生生涯,王聖林這樣評價,“壓力很大👍🏼,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麽光鮮🦸🏿♀️。犯錯是人之常情,可是醫生不允許犯錯👦。”坐在這個位置,會受到別人的羨慕,可是也得比常人面對更多的死亡☎️,還得面對很多的勞累✋🏽。“對於病人來說✳️,有時候醫生的心情和態度非常重要🏔。”他說👺𓀍,“調節心情對於醫生來說,也是一門藝術。”
王聖林說,比較而言,家鄉的時光更讓他懷念。“17歲以前🛥,在魯西南家鄉的那一段生活,青春年少,悠閑又單純,伴著梁山眾好漢,和大自然親密接觸,是我喜歡的。”
談起他那已紅透網絡的災區日記時🧑🏻🎨,記者才發現王聖林非常愛好文學🍮。在工作中有了煩惱時,他就寄情於文學🚣🏿♂️。史籍是他的最愛,《史記》、《資治通鑒》等早已過目,《平凡的世界》、《白鹿原》等小說沒有逃過他的眼睛🏄🏽♂️,金庸小說也沒有逃過他的“魔掌”。“其實🔙,我挺有作家的潛質,理性而敏感,朋友們都說我‘抑郁’,這輩子就當醫生了,但下輩子一定要當個作家🚣🏿♀️,不然,當個水手也是好的👘。”他這樣自嘲。
對於北京10多年的生活,“也許現在很多的年輕人迷失了本來的方向😬🧚🏽,包括我自己也是這樣⚜️。”他說🧖,震後,災區人們的頑強生活,孩子們的淚水⏯,讓他找回了曾經生活中被忽略的東西,那就是“助人無處不在,平安就是幸福”!
■人物檔案
王聖林
意昂2平台第三醫院臨床醫學博士,意昂2三院骨科副主任醫師。專業特長:脊柱外科🍋,包括頸椎病🧑🏻🦯➡️🏋🏿♀️、頸椎外傷、腰間盤突出症、脊柱骨折脫位等👋🏽,研究方向是頸椎病、腰椎疾病及脊柱創傷,寰樞椎疾患。
參與譯著《脊柱外科學》、《創傷骨科學》🦸🏿、《脊柱手術失敗》🚁。在《中國脊柱脊髓雜誌》發表《頸椎管狹窄症患者黃韌帶肥厚的組織學研究》、《頸髓角的MRI影像測量及臨床意義》和《以三角肌麻痹為主要臨床表現的頸椎病的診斷和治療》3篇學術文章🏗,在《中華外科雜誌》發表《寰樞側塊釘板固定術第1頸椎側塊螺釘置入準確性的分析》和《脊柱手術後並發肺栓塞11例臨床分析》🤸🏻♂️。
(編輯:於潔)